【锦州城·永安宫】
永安宫内的一女子此刻正对镜梳妆,她的身上披着金丝纤红烟纱霞罗,头上戴的是斜插流苏垂珠步摇,穿着十分端庄隆重。
今日的德妃一改往日里素雅装扮,只差最后抹上昨日嫣合楼新进的口脂,就是当年入宫时,都没这般细致得体。
“春桃、秋桑,本宫换上这身衣裳会不会显得过于的艳丽?”
春桃道:“娘娘,您本就生了张端庄大气的福容,平日里早该穿上这些衣裳,就是去了万花园也能让人挪不开眼。”
德妃正心中欢喜时,门外传来了声音。
“德妃娘娘,无名山的那位贵客已经到了。”
外殿侍女急忙喝止:“大胆奴才,娘娘还未梳洗完,哪借来的胆子允许你多嘴。”
“冬橙,是我让他来通报的,将贵客请进外厅,奉茶。”
冬橙握剑抱拳道:“是,娘娘。”
永安宫的外厅,一位男子正在此等候。
一身青锦不惹尘埃,身姿苗条而挺拔,就从背影来看,与青玄道长竟像是活脱脱的亲兄弟,面容皎洁,眉宇之间淡定从容,是真正的仙风道骨,清高而又超凡脱俗的存在。
“怎么来的还是你?”德妃嫌弃的语气中藏满了失望。
清心连忙起身作揖道:“德妃娘娘。”
“都下去吧。”德妃支开了厅堂上所有的侍女,缓缓走到了主座后坐了下来。
“说吧,今年又是三句话?”
“德妃娘娘近日过得可还好。”
“在没看到清心道长之前,过得挺好的。”
“德妃娘娘最近吃的怎么样?”
“宫里的御膳房从来不亏待永安宫,我身为嫔妃,吃食就不用道长操心了。”
清心道长起身将一个白色匣子递到德妃面前:“这是上次德妃娘娘希望得到的礼物。”
德妃习以为常的收下:“怎么,这次他不问第三个问题了?
清心抿了抿嘴,如今话到嘴边,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,过得一会,他才沉声说道。
“皇上此前遵循旧规,庆安国皇子无法与其他各族子弟一样去无名山修学。无名山为了权衡各地之间平等关系,每年派出道长在锦州城内为各宫祈福,清心因此能够每年将礼物准时奉上。”
德妃心里已经明白了,此番他也是来道别的。
“可如今皇帝陛下已经破除了旧规,四皇子也即将去到无名山修学,从今以后,清心无法再将话和礼物带到,请德妃娘娘谅解。”
德妃面容惆怅,硬生生挤出了弯着的嘴角,不久前为之欣喜的蝉翼华裳,此刻却变成了沉重的铁布石衣压在了德妃的身上。
“无妨,本宫在这里生活的很好,这么多年,也是让清心道长费心了。”德妃的话里带着三分哀怨和七分悲凉。
不过,等等…
“四皇子?皇上是让四皇子姜离洛去无名山?”
德妃抬眸看向清心,心想着这皇帝哪根筋抽了,如此重要的机会,竟派那个混不吝去。
“你确定不是让我们老六去。”德妃不死心的多问了一句。
清心却一副心中早有答案的样子:“无论是哪位皇子,一切的选择都是天选。”
德妃蹙了一下眉,又开始仔细翻看着送来的白匣子:“你们这些道士惯爱装神弄鬼,既然没有别的事,就赶紧走吧,看着心烦。”
“德妃娘娘,还望珍重!”
此话说完,清心道长便双手作揖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永安宫。
只剩德妃远远的望向殿外那人离开的身影。
…
德妃打开了白匣子,里面是一个陶瓷玩偶,还是当年她求着他买的那一个。
“可惜当年的被我给弄丢了,你竟能找到如此相像的,也算是费心了。”
恍惚间,德妃好像回到了年少时,可那已经是十八年前了,彼时的鲜衣怒马少年郎绝不会想到,如今成了一位饱经风霜的师者,整日不是身穿素面玄衣就是身披青缎。
德妃娘娘坐在床边,将白匣子紧拥在胸口。
一念一笑,藏下了前尘的缘,让期盼也落了空。
“本宫也不会想到,当年想纵览江湖,以剑会友的我,会被这深宫困这么多年。”
【无名山·陨星阁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