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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仁寿宫,太后的处所。

    富丽堂皇,珍宝无数。

    集合仁寿宫所有的宝物,其价值远远抵不上宫门匾额上的三个字。

    “仁寿宫”!

    据说是当朝书画大家“南翁北叟”中的北叟所书。

    字体很奇特,完全不似当下流行的篆书、隶书、楷书、行书、草书中的任何一种书体。

    这种字体,拆开每笔,竟像小儿所书,笔画起伏不平直,构架毫无逻辑。

    可神奇的是,当那些看着一无是处的笔画组合在一起,竟焕发出醉人的光彩,就像一个精心打扮的绝色女子,无一处不美得动人心魄。

    一旦哪笔略长、略短、略粗、略细些,即刻失了字体原有的风味。

    当真是多一分力显刚、少一分力显泄,一丝一毫都差不得!

    更难得的是,这样的字体极难模仿。

    有人曾高价收集“北叟体”,试图模仿,却始终一无所成。

    一日,有个痴儿,随意在地上画了几笔,结果令人大为震惊,其笔画字架,竟与“北叟体”出奇地相似,只是少了韵味。

    人们感叹,北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?

    或许,只有兼具官人的老辣、慧人的豁达、贤人的兼济天下,甚至还有痴儿的纯净无垢,才能写出这样的字体吧!

    世间,真有这样的人吗?

    人们起初想为这样的字体起一个美妙绝伦的名字,可绞尽脑汁后发现,任何名字都无法体现这种字体的美妙之处,最后只能简单地用“北叟体”三字命名。

    北叟此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,至今世人皆不知其貌,更不知其真实身份。

    他留下的字亦少得可怜,仅有的几幅,堪称极品之极品,笔笔千金。

    太后娘娘亦时常以“仁寿宫”三字为荣。

    毕竟,能得北叟认可,为其书写宫名,已是难能可贵了!

    太后娘娘笑吟吟坐在主殿内的凤凰椅上,怜爱地看着王晚珍。

    太后保养得宜,年过半百,英姿依旧。

    身穿紫色凤袍,宽阔的水袖,英威的剑眉,平添了三分威严。

    白发染鬓,威严自恃

    她的声音干脆利落,语调不急不徐,眼神坚毅,给人霸气之感。

    面带三分笑,眼藏七分傲,犹如高不可攀的君王,冷眼俯瞰脚下的蝼蚁。

    王晚珍长得同太后娘娘像极,尤其是那道剑眉,只是少了点儿威严。

    她打小隔三差五进宫陪伴太后,姑侄两人的感情甚厚。

    毫无意外的,她们说到了太师。

    “太师意外过世,沈家后继无人,这一脉早晚泯然众人。”太后惋惜地感叹。

    王晚珍哪有心思管沈家的事?

    她一心只想退亲,只是父亲再三叮嘱,切不可与太后提及退亲之事,她只得将心事藏起。

    “沈家如何,与我何干?”她随口一句,却引得太后凝眸。

    她端视着眼前傲然的侄女,她同自己很像,比汝阳更像自己。

    她的傲气是自己养出来的。

    精致的妆容,得体的装扮,矜贵中透着英气,不像文臣家的孩子,更有武将之女的豪迈爽朗,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。

    太后暗自一笑,侄女的性子,自己最是了解。

    明明有事瞒着,却隐忍不说,真当自己看不出?

    “珍儿此言差矣,那可是你的亲家!这哪是不相干,分明是打断骨头连着筋。”太后略带责备地说。

    “原以为太师总能在朝堂上帮衬劬儿一二,岂料走得这般突然!”

    太后感慨万千。

    她先是语气一顿,紧接着语调严肃地说,“当初可是你好话说尽,哀家才下了懿旨。

    难不成,今日今时又后悔当日的冲动了?”

    王晚珍后背一凛,暗责自己大意了。

    姑母在权利的泥坛里打过滚,哪怕流露一点端倪,她也能溯流而上,找到根源,若因此坏了父亲的筹谋,那可大事不妙。

    “哪能啊,姑母!太师府虽然倒了,但沈婠还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,娶她为妻,劬儿不亏。”

    她言不由衷地笑道,心里却暗暗祈祷父亲的谋划能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