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家,初筱已经睡了。
翠果立马端出了几样小菜,还备了一壶今年新出的荷花酿。
杨沫儿兀自端起酒杯,抿了一小口。
酒味甘甜,有清爽的荷花香气。
这是果酒吗?度数8的那种?
她继续喝了一口,放下杯来。
安惟寻仰头将第一杯荷花酿一饮而尽,然后放下酒杯,再斟满,给她也续上了一些。
“你还记得我们初相识吗?”
见她不急搭话,安惟寻自顾自说了下去:“七年前,你失足落水……正巧我经过,救起了你……”
“我拒绝了父亲挚交冯将军的联姻,一心一意将你迎娶进门……”
“我一直记得你落水之前肆意奔跑欢笑的样子,那笑声像山涧清泉一般清丽爽朗……”
“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,即便入世磋磨,依然有鲜活有趣的灵魂,有着真实的喜怒哀乐,是真实可亲的人……”
安惟寻再次一饮而尽。
“可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……从你嫁进安家,你便如所有规训严谨的豪门贵妇一般,端庄持重,不曾有一点点行差踏错……”
“我们也一如我们父母一般,相敬如宾、平淡无波……”
安惟寻轻轻叹了一口气,继续说道:“我甚至开始怀疑,你到底是不是我当初救起的仲莲儿……”
“直到你摔伤了头,你开始‘练功’,逗初筱开心,跟我学骑马,说不愿意我纳妾……我突然觉得——真正的你,回来了……”
原来如此。
曾经的仲莲儿,有没有爱过安惟寻,杨沫儿无从知晓。
但大概率,她一如曾经的杨沫儿,按照既定的剧本,做着一个“空心”的妻子。
她和她,却不同。
杨沫儿的“空心”是因为不曾获得爱,也不懂得去爱。
而仲莲儿,或许是“胜利组”的人生太过圆满,毫不费力的人生让她并未习得渴望与失望。
所以,便丧失了一切的感受。
或许吧,或许这也只是杨沫儿一厢情愿的猜测。
她也学着安惟寻的样子,一饮而尽。
“坦白局”,她也得交交心吧:“世俗规则或许能够规训我的身体,但是有时候我也想问问我的心——它到底愿不愿意……”
“就像你纳妾的事情,我的心明明白白地告诉我——它不愿意。”
“我听了它的话,也才能听见——你心里的话!”
杨沫儿的手,指了指安惟寻的心口。
安惟寻一把抓住她的手,稍稍用力,她便被一把拖进了他的怀里。
荷花酿的清香带着一股暖暖的气息,直接倾覆到她的脸上、她的脖子……
所到之处,皆是繁花盛开、旖旎缱绻……
“夫人夫人,瑶云小姐来给您请安了……”
杨沫儿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,来不及细想。
飞快地更衣洗漱,让人将瑶云迎了进来。
“姐姐,瑶云一直想来给姐姐请安,又不敢唐突,今天才一早过来,姐姐莫要怪罪……”
哼,这调调,有点儿“反派”加“绿茶”呢……
杨沫儿细细打量了一下瑶云,长相明艳动人,身材纤细修长。
如果说仲莲儿属于甜美挂的,瑶云就属于“御姐挂”了。
虽然年龄上,仲莲儿要年长个四五岁。
她礼貌地迎过瑶云,淡淡地说道:“妹妹还是叫我嫂嫂更为合适……”
瑶云浅浅收了收笑意,低头回应到:“是,嫂嫂……”
“妹妹住得可还习惯?如果有什么需要,随时可以跟我提的,少主早出晚归,恐怕很难考虑周全……”
“表哥官至二品,自是公务繁忙。我入府至今都还没与表哥打过照面……想来平日定是嫂嫂事事操劳,我怎么还好劳烦嫂嫂。倒是嫂嫂如若有什么需要瑶云帮手的,尽管吩咐……”
嘿哟,想端锅抢碗了这是……
杨沫儿在心里冷哼一声。
“瑶云妹妹,今天我带初筱练功已经晚了,就不久留你了,咱们有时间再好好聊一聊……”
瑶云见被下了逐客令,也识趣地立马告辞,退出了房间。